泊菡更是羞涩,她看见一位英俊的英雄,仿佛是从小说《基督山复仇记》里走出来的基督山伯爵爱德蒙,眼神发亮地打量她。她心跳得发紧,嘴唇发干,慌乱中只行了一个礼就躲到了绣银身后,红着脸不肯出来。楚尧尴尬地伸着手,同学们都在起哄,泊芙拿了一支鲜花过来解围,赠给楚尧。同学们哄笑着,闹道:“错了错了,应该是鲜花赠美人,香吻送英雄……”
于是,那伙促狭的男女同学有人吹口哨,有人大笑,有人鼓掌:“香吻!香吻!香吻!”毓信和伯英如何解围都没有用,在场的章燿夫妇面面相觑,很是尴尬,泊菡更是捂住眼睛不敢看。
楚尧微微一笑,稳下众人,沉着地对大家说:“保证满足同学们的愿望。”
转身望向泊芙:“今天你是鲜花赠英雄,我就来个一吻送美人!”同学们都热烈地鼓掌。
他从容地端起泊芙的小手,在她手背上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手礼,惹得众人一阵欢呼,章燿夫妇看着楚尧行事把握有分寸,机智过人,也十分赞赏。
众人拥着楚尧坐下,有的要他讲打仗的故事,有的要他讲远方的见闻,楚尧被众星捧月,却是言语不多,不炫耀,不夸功,淡然谈笑,对于战役,只说输赢,不谈具体的过程,好像有些冷淡,却更增添了他男性的神秘魅力,令在场的女同学们欲罢不能。
毓信觉得楚尧把战争说得这样平淡不刺激,很不过瘾,便清了清喉咙,提高声音,当着楚尧的面,摆起了书场:“楚尧的故事,其实整套演义都在我的肚子里,”他做了个故弄玄虚的表情,直到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才继续说下去。
“楚尧最厉害的战功,其实是发生在去年的一月。那一次,中日两军在缅北的史迪威公路附近的一条河谷激战,楚尧所在的战车营突然渡过河流,一直突突突地冲到敌人的指挥所,那些日本倭奴没有想到中国人能有这样在激流中渡河的高超技术,一时间惊吓万分,我们的战车上了岸就一阵扫射,打得这群倭奴血肉横飞,就连他们那个叫田中新一的师团长也差点活捉!这一仗砍掉了日军行动的头脑,很快就收复了缅北地区,打通了通往昆明的抗战大动脉——史迪威公路。”
毓信只是从报道里看过战役的介绍,知道是楚尧所在的战车营打的仗,可他说得活灵活现,好像整场战争他都在观战一样。
女同学问:“战车是什么样的东西?”
毓信答不上来,有些发窘,扭头问楚尧,楚尧先是笑而不答。泊芙坐近他,缠着问,半天他才淡淡道:“坦克。”
毓信又说起了另一段故事,引得笑声、鼓掌声、口哨声不绝于耳,气氛像一锅沸腾的开水,热烈到了极点。
楚尧只是烧着香烟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听着毓信吹嘘,人们要听到的是战斗里的胜利,至于胜利背后血肉焦土的残酷,他们根本都不想知道。只有传说离真相越来越远,人们离战争才会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