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了穴道的苏允儿一动不动的呆在破缸中,这处地方极其隐秘,轻易是不能够被发现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雨夜,那些黑衣人只顾着砍杀苏府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留意这个地方。可是苏允儿的心中现在已经是冰凉一片了,无论是谁在这样一个情况下都会崩溃的。
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在西凉国苏太傅五十大寿的当晚,苏府上下会遭受这样一个厄难。眼前惨无人道的景象苏允儿从没有见过,别说是见过,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并且那些被屠杀的人们还是自己的亲人。
她想要冲出去救人,可是身上穴道已被爹爹封住,她不能动不能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
她像是凝固了一般,从破缸中满满的杂草废料的间隙中大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惨叫声一声声响起又寂灭,雨中闪烁着白的刀刃和红的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再也没有活的人发出叫喊,等到雨水全都变成血水,等到这残酷的屠戮终于结束,她的意识才慢慢回归。
她不能动弹不能出声,却看到一个黑衣人奔跑到那个人的脚下,恭敬道:“主人,苏云风不在天舞山,他……失踪了。”
沉默片刻,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去找,死也要找到。”
她看着那人骑着马离开,听见他抛下一句:“少了一个,就不好玩了……”
之后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杀戮已经结束,那些残暴的黑衣人都不知所踪,可是雨仍在下,血水顺着雨水蜿蜒了整个苏家大院。苏允儿找不到爹爹和娘亲的遗体,因为入目所及皆是断肢残块,根本分不清那一块躯体是属于自己爹娘的。
她像梦游一样顺着血水一直走到大门外面,然后转身,像是看一场荒唐的闹剧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断肢残块,那些浓稠的血水,那些逝去的生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苏允儿想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雨水如此冰凉刺骨,残酷地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这不是戏台子上唱的大戏,因为她从没在戏院里看到过如此血腥的戏目。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啊,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苏云风,只有苏允儿。
十二岁的苏允儿,亲眼看到自己的爹娘死在了那个人的手里,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剑身冷冽如冰,透着微微寒芒,收割了自己爹娘的性命。
她记得那个人的眼睛,深湛寒凉,泛着绿光的一双眸子,趁着身上的一袭银色华衣,还有嘴角微挑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的彼岸修罗。
这个人在那一群黑衣人中是这么的扎眼,使得苏允儿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她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人长着那样一双绿如翡翠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