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白很少笑，或者说，在认识他的几年里，他笑的时候屈指可数。

但是那天，阳光穿过树丛打在他的侧脸上时，顾回觉得，他的笑容比那天的日出还要好看。

很久之后，顾回再想起他时，总会想起一句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许就是那一天，在这个仅仅十岁的女孩心里，一朵隐晦而热烈的花骨朵萌了芽，带着粘腻潮湿的古怪心情。

不过，她并不知道这就是情犊初开，她甚至都不知道单纯只是以喜欢之名为人倾倒的感情意味着什么。她都只是觉得，在意外的地点，意外地遇见他，感觉像是小而热烈的心脏里乍地开出了花。

看他对着自己笑，顾回刷的就脸红了，变扭地移动着脚步走到秋千面前。甚至都不跟他打声招呼。

“跟爸爸来的吧。”男人说完帮着坐上来的女孩手动荡起秋千，随着力度增大，顾回觉得自己要飞上云霄了，吓得心里直打颤。

“过来住几天？打算什么时候走？”见身前的人只顾着荡秋千不回话，男人放慢了速度，似乎是要等着她回话。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不知道为什么秋千突然在男人的力道下放缓了，顾回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地面。

“明天跟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顾回猜想他也住在寺庙里，虽然这几天在里面闲逛确实没有遇到他。仰头望着高她两个头的男人，她点头答应了。

次天五点，顾回偷摸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早斋是七点，一般到了吃早斋的时间，住在隔壁的爸爸才会敲门叫醒她。天还是蒙蒙亮，阳光还躲在地平线下。

林初白在她的房门口等她，飞快地洗漱完，两人就奔着观赏日出的最佳地点去了。

一路上，只听见丛林里的飞鸟断断续续地鸣叫，还有一前一后地脚步声，除此之外，山林里静寂无声。打着手电，林初白走在前面，叫顾回贴着他，跟在他的身后。突然，鸟也没声了，只剩下脚下树叶沙拉拉被踩碎的声响。

走到半山腰时，已经可以看见一抹淡淡的霞光出现在与山峰相连的地平线上，以缓慢的速度探出头来。顾回顾着脚下，再抬头时，撞到了林初白的肩膀上。

原来被带到了那座小木屋子旁边。从那条秋千望来，这座破败小屋看起来似乎神秘莫测的，但实际上，屋子已经摇摇欲坠，卡在山峰上，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悬崖。一时之间，顾回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山崖边，有点后怕。

“别往下看，太阳出来了。”说着，把女孩拉到自己旁边，离瘆人的山崖又远了一点。

这时，太阳开始冒头。曙光从地平线上升起，半边的天空被彩霞晕染，另一头衔接着墨色的树林阴影与还隐在黑暗中墨蓝色的天相接，美得惊人，像是上帝的调色盘。

顾回不自觉地拉着男人的袖子，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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