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但是你们要完全忘记我。你们没有见过我。”丢下一句胡孔玲便轻步找到了红毯尽头的神台。双膝在神台前一跪，被神父牵着的Chloe扑进她的怀抱，她却没再说话。

神像高高立在烛光后，祥静，深沉。她从不是真正虔诚的信徒，但这时主的潜像仿佛在对她开口，主的光辉洒满了她全身。教堂的七彩玻璃忽地被炮弹轰得一晃，遥远的战斗声似乎还未终结，枪林弹雨时时威胁着蹂躏这一方神圣的安乐乡。近了，近了，她肉跳心惊了一下，紧接着，所有的心绪停止了。不论外面怎么天翻地覆，她的内心已回到了那片净土。是时候做决定了。

呐，有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林安森。Boss。眼前电光火石闪过两道黑影，在所有她历过的男人之中，前世般的，冰冷而怅然。Orboth.O**either．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万能的主啊，我知道我不配祷告，但是请您施舍慈悲，给这个即将变成孤儿的孩子吧。”

她的神情淡然荡漾着拨开千层万叠的情感，痛，恨，殇，还有爱，她用面具遮盖，遗失了太久的情感。神父阴影密布的眼神忽然明亮了，也没有说话。只有小猫似的Chloe承受不住放声哭嚎：“妈妈，你到底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才和你一起的，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乖女儿，你的未来会过得很好的。”轻轻一笑，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的。短短一年的牵肠挂肚就要彻底割断，她以为以往的胡孔玲可以眼都不眨得做到，可是她这才发觉，自己冰石做的心早已化成了雪水。胡孔玲慢慢掀开眼睛，神明的目光海温暧宽宏地包容着她，她脉脉回头，揉开女孩好看的眉头：“Chloe，告诉我，Uncle走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要让妈妈好好好的，我说，我等着你！……”女孩在她肩后饮泣着，她像所有安抚孩子的母亲夜夜会做的那样拍打女孩的后背，说着不哭不哭，可是自己却感觉一颗冰凉滑了下来。

“呐，你的Uncle是不是也算个好人啊……”含泪而轻佻的话音摇摇坠下。

现在，她爱的男人怕是已经灰飞湮灭了吧？两张同样孤冷的脸孔模糊渐远，一个她爱过近二十年的幻影，终于去了。另一个她无爱无恨的人，却在女儿身体里流动着无穷的希冀和悲憾。

很久以后，终于放开女儿，双掌合一。神父看见这个来历复杂而又诚心赎罪的女人嘴中念了一段祷告词，他也默默祈祷了一回，不知如何是好地把双手摊开。一头金发的女人回过头来精致的下巴朝他轻轻一点，雅典娜般的面庞上涩然画出仿佛是这个世界增大两倍也容不下的微笑——恶魔和上帝的双重印记。这般的笑，可曾有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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