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村里有个外号，叫“张家炮楼”。因为我们家院墙是圆的，像是战场上的防御工事。别人都觉得奇怪，只有我爸觉得很有意思。

后来，村里人又给我们家起了个新外号，叫“张家坟”。因为有一次一个风水先生想进我们家看看，被我爸当场赶了出去。那个风水先生说我们家修了个什么“乾坤照月”的风水局，把山给围在里面了，是自己给自己挖坟。我爸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跟他大打出手。从那以后，村里人就更不愿意跟我们打交道了。

我爸也不在意，他平时也不怎么跟别人说话。他只喜欢养鸡。但他养的都是公鸡，没有一只母的。别人都说养老公鸡会中毒死掉，但我爸却说那些都是胡说八道。

    我家不知道自己养了多少年的鸡了，它们全都被我关在笼子里，从来不让它们出去。我还经常从外面买虫子给它们吃。

我有时候会让人给我送蜈蚣，然后把那些几寸长的东西直接倒进鸡笼子里。蜈蚣会沿着食槽往外爬，我就随手捡起来扔进鸡窝里。

儿子在旁边看得毛骨悚然，可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家的鸡一直呆在笼子里，眼睛都红了，看谁都像是要吃人一样。它们什么都敢吃，就算是一条蛇也能被它们撕成碎片。

奇怪的是，我家的公鸡从来不叫。别人家的公鸡打鸣，它们也不应声。

有一次，我听到隔壁家的公鸡打鸣，就往自己家的鸡窝里瞧了一眼。结果发现我家的公鸡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出来。有些性格暴躁的还把自己脖子上的毛都磨掉了，还想往外钻。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靠近鸡窝了。

我家养了这么多鸡，不但没给我做过一顿好吃的，还拿他的头发指甲喂鸡。

我从未在外面理过发，都是父亲亲自动手给我剪，每次把头发剪下来都用黄纸裹起来，还在上面写上朱砂字。父亲也不允许我随意剪指甲，指甲盖必须交给他，如果少了一片他会找个没完。

阴历十五那天，父亲就把我的头发和指甲混在鸡料里喂鸡。

我问过父亲：为什么要用我头发喂鸡。他说：你是属鸡的，加上你头发，鸡吃了长得快。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儿，我偷偷看过他两次，才发现，父亲每次用我头发喂了鸡之后，都会把公鸡拎出来往后院的水潭子里扔。

我家院墙是个圆形没错，但是圆形封口儿的地方靠着一面光溜溜的山壁，那个风水先生说立碑，就是指这块山。

山壁下面就是一个三米见方的水潭子，潭子里水绿得透不出底儿，往里扔块石头水里就冒气泡儿上来，也不知道潭底子有多深。

父亲从不让我靠近水潭边上，也不喝潭子里的水，用水都是到村里去挑。

父亲大约一个月往水潭边上去两三次，每次都往里扔一只活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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