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肖溪坐在了学校西门水池边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灰影，光斑此起彼伏在我们身上跳跃。微风拂过我们红润的脸颊，也拂过我们的头发，肖溪理了理利落的短发，我将耳际的发丝捋到耳后，偏头看她。肖溪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所以留着短发显得十分俏皮。或许，她留长头发就会化身成为女神呢。我问道：“为什么不留长头发？”肖溪低着头，不说话，我也并没有继续追问。倘若是在小时候，怕是已经一万个为什么了吧？小时候的我们总爱锲而不舍地刨根问底，乐此不疲。但是我们长大了，懂得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而又有些话不该在什么场合说，又该在什么场合说。我和肖溪就这样低头，各有所思，却又不与对方说。

后来，班里来了一个转校生，叫莫子智，他被安排坐在我的前面。我始终记得他腼腆地站在讲台上，涨红了脸自我介绍。

我是这个组的小组长。收缴作业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头上。身为组长，就是不论任何方法，都要收齐作业，然后得到老师的夸奖。

开学的第一天，我来来回回数着作业本，怎么数都是差了一本，问组员，他们都说交过了。我不相信我的数学真的差到连数数都会数错，更何况我的数学又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于是我挨个排查。终于，我有些恼怒地走到莫子智的面前，义正言辞地伸出手。他耸耸肩，垂下密密的睫毛：“没带。”我长呼一口气：“没写就补上吧，不用说这么多话。”他貌似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至于真感激还是假感激，那是后话。

世界上，有种叫做“习惯”的可怕的东西，它会无尽吞噬我们。每天早上，莫子智都会早早来到，然后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筱筱，把你的作业拿给我膜拜一下，很快的。”

终于，他离开我们这一组。因为学习太差，所以安排到籍莹的旁边。籍莹是个长得漂亮，学习好，而且乖巧的女孩，她笑起来总会露出白白牙齿。她是我们班的班花，很多女孩子都会羡慕嫉妒她，都会觉得上帝不公平，凭什么把一切美好都给予了她。而尽管如此，不论男孩女孩，也都很喜欢她。这样优秀的女孩，谁会不喜欢？老师会喜欢，家长也会喜欢。只是，唯一令我郁闷的，就是习惯了每天早上给莫子智抄作业。所以，他一调走，我倒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也总会暗暗出神，连自己也未发觉。莫子智是个怎样的男生？他和籍莹坐在一起成绩是不是就会变好了？于是，我便总想要转头看看。

十一岁，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龄。但是你们错了，多大的孩子都会有一种本能的占有欲。而懵懂的我们，却在这个年龄里把这种本能误解为爱。莫子智说，他很喜欢籍莹。这是肖溪告诉我的。我笑了笑：“挺好。”我知道我的笑容一定无比牵强。她奇怪地看着我，锁着眉头：“筱筱，你怎么了？”我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失落吧。那个白皙俊俏的少年，就好像一个布娃娃，他现在被籍莹抢走了。不，甚至不曾在我手中过。我的心，好像被搬走什么东西，有些空荡荡的。之后，我的脾气开始暴躁。或许也是由于所谓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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