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夷的大哥心里幸灾乐祸着,嘴上却语重心长地劝着:“二弟,原本以为你成了家了,终于能安定下来,懂事些了。你要为二弟妹想想。”
王氏附和着丈夫说:“是啊二弟。入翰林可不是这么好入的。要是你一次两次不中,二弟妹不得一直为你担心着?还是听祖父的安排,好好过日子吧。”她打定主意张安夷惹恼了老尚书。
“就是啊,二哥。你一直这样下去,二嫂可要辛苦了。”就连陈氏也有胆子附和了。
其他人虽没说话,却也都是一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的样子,暗暗地笑着。
“我信二爷。”阮慕阳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清脆的少女声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端庄与娴静,“二爷尽管温书准备春闱,房中的事情我来操持便是。”
说完,她感觉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包裹住了。
她侧头对上张安夷那双温和的云雾下暗潮涌动的眼睛,回以一个坚定的笑,温柔如水。
被打脸的王氏面上带着假笑说:“二弟和二弟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是一样心比天高,命却不怎么样。
张复说:“安夷,不是二叔说你,这话要是被传出去,咱们张家又得被外面笑话好一阵子了。”上一回张家被嘲笑还是两年多前张安夷会试落榜的时候。
“好了。”老尚书忽然开口,打断了所有人说话。他先是看了看阮慕阳,然后又看向张安夷说:“你可知道入翰林都是殿试三甲?”
张安夷恭敬地说:“回祖父,我知道的。”
“明年春闱你可有把握?”
“定当全力以赴。”
“看来你是早有打算。那便去吧。”
张安夷看了看老尚书,忽然跪了下来。
他身边的阮慕阳亦跪了下来。
两人齐齐一拜:“多谢祖父成全。”
从老尚书那里出来,阮慕阳和张安夷并肩走着,都没有说话。
阮慕阳还沉浸在方才激荡的情绪之中。两辈子加起来,她从未生出过方才那种豪情。
上一世她只知道张安夷中了状元,却不知他后来如何了。
如今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只盼着自己没有信错人,他将来真的能成为一朝权臣,有足够的权势与谢昭对抗。
就在阮慕阳走神的时候,张安夷停下了脚步。
“夫人先回吧。”
“你要出去?”阮慕阳问。
张安夷点了点头,动作亲昵地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理了理,说:“约了几位同窗。穿云院的人随夫人调派,只要夫人在后宅过得舒心便可。”他似乎始终都记得她说的女子在后宅不好过的事情,不知道是体贴还是揶揄她。
阮慕阳被他亲密的动作弄得脸红了红。
他们的院子叫穿云院,据说是张安夷十二岁的时候自己取的。单单“穿云”两字可以看出当时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