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剑客略微抬头,斗笠下露出半截刀削下颌,轻轻朝身边的同伙摇了摇头。同伙拇指一松,剑身瞬间又入鞘。
满亭碎片落定,蒋不为已是面红脖子粗,他怒不可遏,顾不得自己为官体面的身份,挥着拳头便向南宫珉脑袋而去。
南宫珉脸上挨了一记,老耳欲聋,一阵耳鸣与春虫争辉。他扔下手中的剑,冲蒋不为笑笑。
“蒋兄难道还不懂我吗?”
“你又几时懂过我?”
蒋不为气急,扑身上去,双手死死掐着南宫珉的脖子。
魏无憾一旁拉扯着,忽听到二人如此对话,顿时僵住,眨了眨眼,喉头微动将满腹狐疑咽了下去,没敢作声。
且说蒋不为这半生不顺,幼时丧父与寡母艰难为生,青年不得志受尽人情冷暖,好不容易熬出头坐了官,偏生碰到南宫珉这个怕死鬼朋友。
相交数年,除了掣他的肘,就是坏他的事。每每打着为你好的名头,左右他不做事,也不许你做事。
蒋不为早有与南宫珉割袍之心,只是从前未曾闹到翻脸地步,不过性格有异,处世态度不同。
不想如今在大是大非面前,南宫珉依然只求保命,蒋不为算是彻底看透,就是像南宫珉这样一味怕事只求自保的人越来越多,才使得大治世风日下。
而他则跟这样庸人不同。他早已将自己的性命押在大治江山之上,既然选择了上战场,哪就没有怕死这一说。
杨秭归刚走出,还未远。猛的听到身后龙门亭突然异声嘈杂,隐约辩出众人呼天抢地喊着的“蒋大人”“南宫先生”,急忙转身又跑回龙门亭。
此时南宫珉坐在地上,嘴角挂着血痕,满脸通红,白皙的脖子上留着一双粉红手印。
而蒋不为则被人拉下亭去,跳脚咒骂:“沐猴冠耳!小人行径!不足与谋!”
南宫珉撩衣起身,抬起手背一抹嘴角的血痕,轻启双唇,长出一口气,望着亭下与他势不两立的蒋不为:“我也不想与你谋!你自以为是,冥顽不灵,实则害人害己!”
蒋不为一听笑了,他早料到南宫珉会如此说。眼见他被人拉着挣扎不开,俩斗笠剑客从旁闪出,来到蒋不为身旁。
这两人既不露面也不出声,一高一矮,站如竹行似风,几丈开外便令人生畏。拦着蒋不为的集贤学子见此纷纷松手退后。
蒋不为两眼气得通红,双袖一甩,忽伸手将自己的衣摆一把撩起,露出白色的底裤和黑靴。
众人不解,也不敢吱声。
蒋不为直直盯着南宫珉,突然大力一撕,将自己的前衣扯下一大块来,朝空中一扬。
南宫珉看着飘起的破布,心中已经明白,蒋不为这是要与他“割袍断义”,一时晃神,脚底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有为不枉此生,无为哪堪为人?既然你我道不同,从此便各走各的,希望您南宫先生,荣华永保!富贵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