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她来过了,算是见面了吧。”
“那是她来找你!”
“可我为什么要去见她!”
祝两河偶然嗔怒,转身离开,独留了白海亭一个人默不作声。
夜里,祝两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天窗之外的星河璀璨,心中愁绪动荡不已。
父亲还未落水去世之前,母亲就常抱着她在庭院外看星星。
那个是天马座,那个是北极星,那整一圈又是梭子般的银河。
可惜时间流逝,往事均不复已,幼年时的细数星光,早就是陈年佳酿里的烘烘酒气了。
其实,白海亭说的很对。
自己不回去是一回事,可杨待满终究是自己的母亲——若是没了爱,那也无妨;只不过,出生时便有的纽带,直至今日都还缠着。
“或许,我真该去见一见她。今早那样说她,许是太过分了······”
祝两河这样想着,又转头去看看睡得安稳的白海亭,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
次日凌晨,她趁着白海亭还未苏醒,一个人悄声无息地出了门,往山下走。
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下山。
沿途风景照旧,只不过隆冬时节的黄铃山上,少了那些春日才绽放的黄花,便也少了些雅致。
祝两河挑了人少的街道,用围巾牢牢地捂住口鼻,怕被人认出来。
行至家前,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两年前离家出走时,那棵小榕树还长得瘦弱。今日来看,却是高大无比。
祝两河深吸了一口气,悄声走到门前,轻扣了门铃。
里屋传来空荡回声,无人作答。
“许是还没起床?”
祝两河的手有些抖,她想见一见杨待满,又害怕吵醒她。
隔了半晌,里头还是没响声。
“直接开门进去吗······”
她边想着,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生锈钥匙,朝钥匙孔里插了进去。
“咔——”
开不进去。
祝两河下意识地转了转门把手,门却开了。
杨待满,似乎并无锁门。
走入屋内,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摆设。父亲最爱的龙舌茶壶还正当当地放在玻璃橱窗中,母亲的衣柜还是那个款式,和离家前的一样。
只不过,这家终究是少了些烟火人气。
她蹑手蹑脚地往母亲房间走去——屋内,杨待满睡得死死。
祝两河有些欣慰,母亲的睡眠问题一直解决不好,现在看来却是改善很多。
她轻轻推开房门,往里头走去。
天蒙蒙亮,祝两河借着微光,发觉母亲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紧,冷风更是呼呼直吹。
“哈蹙——”
她打了个喷嚏,但母亲并无反应。
回过神来,祝两河似是预料到了什么。
她快步往床边走去,也不去理会屋内的椅凳被她撞得七横八纵。
床上的杨待满,照旧毫无反应。
而身体,早已是酒窖那般冰凉了。
祝两河跪了下来,她想开口喊些什么,却只觉喉咙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