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年仅十一岁的小沈慕抱着跪在雨中的我，一手撑着伞，一手不停地替我擦掉泪水，不停地重复着，“师父别哭，你还有沈慕，沈慕永远不离开师父。”

“可是小沈慕，为师这些年很是想你。”

许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沈慕微怔。

我没有骗他。

记忆中，我的心是在五百年前的那个雨夜死去的，而小沈慕也是在那一夜瞬间长大的。

从那以后，我再无心来管这个小徒弟的事情。他也很懂事的没怎么出现在我面前，修炼的事都去请教他师叔。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些时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就在我混沌度日的那些年里，我房间里每日熏的安神香，每个晚上都铺得平整的床铺，我即便是没有胃口也会觉得可口的饭菜，这些皆来自沈慕。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亦或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自五十年前下山，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关于沈慕的点点滴滴。

想起以前每次我离山时他望着我的眼神，想起他每次下山游历给我带上山的点心，想起他咬着牙捱过我赐他的二十记仙骨鞭，想起他在我房间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哭着求我不要赶他离开灵清山，更想起他捧着我的脸闭着眼睛吻我的样子。

“师父还记得你最喜欢吃这永安巷的山楂糕，前几日买了一些，想着回山的时候带给你。既然你来了，师父拿给你尝尝。”

趁着沈慕愣神的功夫，我找准机会开溜。

“哦？”沈慕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的跟前，“师父竟然还知道要回山？”

07

我手腕吃痛，另一只手正欲出掌，却也被他捉了去。身体一阵脱力，我被沈慕拽着转了个身，随即后背撞上了他的胸膛。

这样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像极了一个从背后的拥抱。然而被他抓着的手腕在用疼痛提醒我，这并不是。

“既然师父如此想念我，那就让我抱一会儿。”

沈慕的气息包裹了我的全身，一如五十年前被他抱着亲吻的那个夜晚。

“别乱动。”他在我耳边悄声说道，语气好似撒娇。

然而一把匕首正悄然怼上了我的心口，拿着匕首的正是被沈慕抓着的我的手。

“沈慕，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师父你这里……”匕首的尖刃在我的心口点了点。

“登徒子！”

沈慕笑起来，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喷在我耳边的气息温温热热，惹得我一阵脸红心跳。

然后，我听见沈慕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如此的想看看，师父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心？”

08

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心？

五十年前我下山的前一夜，沈慕红着眼睛问过我同样的话。

“如果我说有，你信吗？”

我挣脱开沈慕的怀抱，转身望着他。

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