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早膳是不假，可慕婉婉本就病着，身上乏力，软绵绵地抬不起手来，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只要稍稍一分神便能回想起梦境里那铺天盖地的红色，红色让她心惊，于是手下动作一抖，姿势又不准确了。

徐太医皱眉，起身走出小亭，低斥道，“学医要专心，练五禽戏更是，这才几日你便心不在焉的，伸手来。”

慕婉婉站定，伸出自己的手，徐太医卷了医术，在她手心上敲了一下以示惩戒。

熟悉的动作却更教慕婉婉分神，外祖父在教导她的时候也这样，每次她一分神想着去玩，亦或是背不下书来，外祖父不会似其他先生一般拿板子打，只会卷了书这么轻轻在手心里敲一敲，不疼的，倒是有些痒痒。

外祖父疼她，向来是不舍得真的罚她的，纵使她顽皮，外祖父教她惹生气了，也从不曾真正斥责过她，他对旁人也是极好的，可那么好的一个老人，最后......

慕婉婉狠狠地闭了闭眼，脑海里回响起前世在书房外听到外祖父的那句话。

“......遭小人暗算，都是自己识人不清。”

识人不清，好一个识人不清，慕远这个人渣，谋算了这么些年，害苦了她的娘亲，最后又亲手送她的娘亲和外祖父回家，亲手断送了相府一百三十二口人的性命！

小小的身躯微微发颤，徐太医这时也瞧出了不妥，收起自己责备的神情，轻声问道，“可是心里有事？”

这一声将慕婉婉的思绪拉了回来，小人儿猛地一抖，抬起头来，“......没有，什么事也不曾有，是徒儿分神了，这就好好练。”

徐太医这才瞧清楚了她的脸，小脸微红，唇色却苍白，分明就是一副病了的模样，他便拢了袖子，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袖探了探慕婉婉的额头，断言道，“病了。”

一旁的长舞见徐太医这才发现，连忙上前解释，“是啊师傅，小姐昨夜梦魇了，出了一身冷汗，又教冷风扑了身子，今早起来就浑身发烫，只是小姐不让说，师傅可给小姐瞧瞧吧。”

“披上披风，随我进来。”徐太医自行进了小亭子里，从医箱里掏出腕枕来。

长舞连忙将披风搭在慕婉婉身上，扶着她进了亭子里，落座在徐太医对面。

手被搭在腕枕上，轻纱覆上了她的手腕上，徐太医三指落下，片刻之后从医箱里取出纸笔，写下药方，叮嘱道，“着了凉而已，我开一副药你去取了煎给你们家小姐吃，今日就不学了。”

“多谢师傅。”慕婉婉道了谢，又起身道，“我送师傅出去吧。”

“不必，你回去歇着好生将养，我明日再来。”徐太医将药方递给她，收拾好了医箱自行离开。

慕婉婉目送徐太医离开的背影，转身便去了慕帆的卧房里。

秦氏从相府了带了丫鬟来，相府的人，总是更让人放心些，便教跟着慕帆，一步不离地伺候着他，她是相府里的人，自然是认得慕婉婉的，见她去了，便行了个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