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这都当上暗卫了,卑微如斯,最见不得光的差事,不就是从底层做起。
只可惜跟着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出小姐,要想在这行业里混出头,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他似乎乐得其所,就像一个刚涉世的懵懂小儿,被人卖了还在笑嘻嘻地给人数钱。
善良如我,决定先不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暂且保留住这份难得的天真。
他从腰间取下匕首,右手握住刀刃快速划过,鲜血从指缝里渗出,连绵不断地滴落到地上,转眼就积成了一个小血滩。
我知晓这是认主的常规操作,却还是不免为他紧了紧眉头。
看着就疼。
「你是左撇子?」我好奇地问他。
他咬紧了牙关,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疼得扭曲的脸,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是啊。」
「那你怎么左手握刀?」
他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
「第一次做这种差事,激动过头了,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疼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到底在高兴些什么啊?
本以为他会和我爹手里的那些暗卫一样,是个循规蹈矩的闷葫芦,不曾想他竟如此娇生惯养,完全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午时米粒替我布好了菜。
米粒是我的贴身丫鬟,比我小两岁,八岁时就跟着我,负责我每天的饮食起居。
她知道我用膳时不喜欢被人打搅,碗筷摆放妥当后,额外给我煮了碗姜茶,七里八嗦比平日多嘟囔了几句。
说的大抵是最近天凉,恐我染了风寒,嫌我衣服穿少了,怕我不老实喝姜茶偷偷倒掉等等。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给她打发走了,明年就是我及笄之年,怎得还像管小孩一样管着我。
好不容易弄走一个,角落里还藏着一个,目光更加炙热,一眨不眨地落在我身上,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忽视掉都难。
终于,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站在我身边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正好在喝姜茶,有点辣喉咙,险些被他一句话呛得涕泗横流。
他说:「主子,属下饿了。」
「咳咳......府上没给你们准备吃食吗?」
按理说下人有专门的用餐时间,和我们不在一处,吃得可能稍微朴素了些,但也不至于会饿着肚子。
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打转,摇头委屈地说道:「没有,属下已经一天未进食了,实在饿得慌。」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不留人吃饭,就显得我对下人太苛刻了,传出去会遭人诟病。
「那你......坐下跟我一起吃?」
其实我就是客套一下,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尊卑有别,不能与主子同起同坐之类的话。
可谁知他二话不说就坐了过来,生怕动作慢点,我就会反悔似的,快成了一道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