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曼望着那片小树林叹了一口气。是啊，像曼迪这些奴隶们只是胡柏采石场里的过客，就像是一群忙碌的黑蚂蚁，没有什么人会知道和记住他们的名字。塔里曼谢过了老凯尔，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向那片小树林。

小树林里遍布杂草和低矮的灌木丛，塔里曼甚至连个坟堆都找不到。但他确实能感觉出，就在自己的脚下埋葬着成百上千的尸骨，那其中或许就有儿子曼迪。塔里曼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烤肉撕下来一块放在地上，又拔下葡萄酒瓶上的木塞。他把鲜红的葡萄酒汁围着烤肉倒成个圆圈，就算是祭奠了儿子，也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塔里曼没有流泪，接下来他还要去一个叫桑加农场的地方，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儿子曼迪的母亲安笛娜，也是塔里曼这辈子唯一经历过的女人。

三

塔里曼包裹里的黑面包昨天就已经吃完了，而到达桑加农场不知道还要走多远的路，他决定用剩下的大半瓶葡萄酒给自己换些黑面包。

塔里曼再次走到老凯利的面前，向老凯利弯腰鞠躬后，拿出那瓶葡萄酒说：“老爷，我可以用这瓶葡萄酒跟您换点面包吗？”老凯利看了他一眼，接过葡萄酒瓶来打开木塞闻了一下，然后对着瓶嘴喝了一大口，说：“这葡萄酒味道还不错，好吧，你跟我来。”

他们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木屋里，老凯利让塔里曼在桌子前坐下，然后从一个小筐子拿出一块黑面包递给塔里曼，说：“你先吃吧。看上去你已经走了很长的路，我再去给你煮杯热牛奶。”塔里曼谢过了老凯利，边用手撕着面包往嘴里送，边打量着老凯利的小木屋。这个小木屋实在是很小，除了一张旧的木板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做饭的灶台，几乎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任何家具。尽管如此，塔里曼依旧很羡慕老凯利，毕竟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时，老凯利已经热好了牛奶，把牛奶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说：“我在胡柏采石场已经生活了快六十年，我的祖父、父亲和哥哥都是死在这里。我命大，好多次死里逃生。”塔里曼问：“你们之前也都是这里的奴隶吗？”老凯利说：“不，我们都是自由人，不过是被白人抢走了土地，只能到这里来干苦力赚钱。”老凯利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指着自己的小木屋说，“你看啊，这就是我家三代人付出了性命换来的房子，虽然小但是很温暖。”

塔里曼很赞赏地点了点头，说：“是啊，你们自由人要比我们这些做奴隶的好很多。我们家三代人在罗德葡萄园里当奴隶，看见了吗，我身上穿的衣服和包裹里的东西就是我全部的财产了。”接下来，塔里曼还跟老凯利讲起了自己的女人安笛娜。在罗德葡萄园里，奴隶们是没有权利选择伴侣的。那次，塔里曼在山上救了主人罗德的性命，不久后罗德便把厨娘安笛娜赏赐给塔里曼做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