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默心头忽然一软，很久以前，有个人也曾对他这么说过。

苏默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霎时充满整个口腔，菊花香气中氤氲着些许蜂蜜的甜腻气息。那些尘封在苏默记忆深处的回忆顿时破土而出，他的瞳孔蓦然紧缩。

这种茶，只有那个人会泡。如今会出现地府忘川河畔的茶楼里，只能说明——

“他死了，是么？”苏默用力将茶杯拍在桌上，茶水从杯中洒出，落了他一手的水渍。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沙哑，话语虽是疑问，可却不等叶老板言语，就又说道：“叶老板，你想听我的故事么？”

这是茶楼的规矩，想知道任何事情，都要拿一个故事来换。

叶老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绿色宝石，置于桌上，“请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苏默缓缓的说道，眼中渐渐透露出一抹回忆的光。

那年苏默刚满十二岁，便被选为了太子侍读，接入宫中。入宫的那日，细雨绵绵，润湿了半边天地。

苏默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第一次遇见傅七的。傅七小小的一团，身着墨蓝色的太监服，站在树后，乌黑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的看向他。

他冲傅七笑了笑，傅七却仿佛是有些害羞般，飞也似的跑开了。

苏默原以为这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转身便忘了个干净。

他再次见到傅七，已是一个月之后。这段时日里，苏默收起他顽劣跳脱的本性，努力的扮演好属于他的角色，做一个符合太子心意的听话侍读。

如果不是遇到傅七，他想他这一生都会如此，在既定的轨迹下，循规蹈矩，了此余生。

那日，苏默从太子殿中出来，沿着鹅卵石铺成小路上乱逛。没走多远，便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

他迅速的回头探去，躲闪不及的傅七，就这么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被发现后的傅七有些不安，他的头垂的很低，手指更是无意识的卷曲衣角。

“小孩，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那时的傅七只有八岁，加之营养不良，个子勉强到苏默腰窝处。

“我……我……”傅七很是紧张，半响也只吐出两个无用的单音。

苏默走到他身前，耐心的等待着傅七的接下来的话语，可等来等去，只听到傅七干脆利落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之后，也不等苏默开口，就跑开了。

而苏默原本想要绕着皇宫游玩一圈的雅兴，也因着傅七的出现，消失的无影无踪。苏默回到了东宫内他的住所处，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到了晚饭的时间。

东宫的伙食素来是极好的，哪怕苏默只是一个小小侍读，也有着四菜一汤，而味道自然也是无可挑剔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没有酒。

自打三岁起，苏默被身为武将的父亲喂酒后，便没有一日离开美酒。最初的时候，苏父只是用筷子沾染一小滴给他品尝，但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每每吃饭之时，苏父便为苏默准备一个酒碗与他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