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叶恒一身戎装戈甲,柳云云心内再大的怨气,也被这一声声战令逼得散了气,满心只担忧叶恒的性命平安。
她顾不上自己娇弱的体质,时时倒催着几人拼命前行。
如此一来,不过一天一夜的工夫,柳云云的身子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头时常是昏沉的,脚上也长满了水泡,肿得发亮,一碰便疼。
就着昏暗的灯光,梁辰剥下了她的罗袜,看那一个个手指宽的水泡,心疼地埋怨着:怎么也不早说。
柳云云涩然撇过头去,想要将脚抽回:别这样。
梁辰却是难得强硬地并不曾放手,借了灯光,将她脚上的水泡挑破,又细细为她上了药,拿干净药布包了。
柳云云许久不曾被人这样不计尊卑的体贴,鼻尖又酸又涩,却装作毫无感觉:这下好了,明天又能好生赶路了。
梁辰将柳云云的脚放在自个儿膝上,若有所思地指着帐外:路程应当是不远了,听说战况紧急,免不得我们也要上战场,届时你务必小心保护自己。
他又微微一笑,亲自将柳云云的鞋子穿上:若真到了那一日,你便回京去,也好让我们安心。
柳云云执拗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若要她回京中,必得那人平安归来,否则,她即便生在京中,安乐稳定,福享荣华,又怎能安下一颗心。
赶到了临近战场的位子,大家便原地扎帐,一应伙食诊治皆备到位。
残酷的战争一触即发,饶是柳云云先前已诊治过一批人,亲自接触这等规模的大仗,眼看着无数鲜血模糊的士兵被抗了回来,她的心终究是怦怦直跳。
每时每刻都有人顶着血污死去,他们顾不得安葬,只能随手丢弃在营帐后方,不碍着人员返来前往的道路。
你歇息一下,我来吧。梁辰看着柳云云熬了数时辰,已经是脸色煞白,忙劝阻道。
柳云云却是固执地拼命救着伤员,祈祷着不再有人在面前死去。
每当空闲下来,她也不愿歇着,找着那些刚救下来的人,打探战场的情况。
战况总是时好时坏,坏得时候柳云云自然是满心揪着,即便是好的时候,也让她不敢松快下来。
终于,到了第三日,送来的伤员已经极少了,一个受了轻伤的士兵挥舞着双手奔跑过来,兴高采烈地大喊着:胜了,我们胜了!
便是梁辰,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总算是胜了。
无论是身为医者,还是同为一国百姓,他都不忍看这般多的伤残病死者,如今总算是结束了。
柳云云包扎后最后一个伤者,扭头看了一眼帐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喃喃自语:我们也死了这般多的人呢。
梁辰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再要询问,柳云云却是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大军陆陆续续地折返回来,活下来的人无不互相欢抱庆祝,就连梁辰也不免被牵扯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