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清大半夜高速飙车，过弯时意外忽至，撞翻栏杆摔下去，车毁人亡，寻回的尸体有限，即便是缝缝补补后，也依然教人难以接受。

夏语冰抬眼，林知敬才发现她满眼是泪，哭的悄无声息。

她仍是掀开了那片白布。

林知敬错开目光，想将白布重新盖上，夏语冰的身形却一晃，猛地朝后栽去。

还好，在太平间昏倒，至少送医方便。

***

林知敬两次见夏语冰都是因为丧事。

第一次是去年十二月初，夏语冰和夏乐清的父亲夏厚过世，他那时正好在江市开会，因为大雪，顺道送夏乐清去参加葬礼。

夏乐清衣着夸张，戴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嘴巴涂的像刚吃了个小孩。

反观夏语冰，穿着得体，素面朝天，脸色苍白。

两姐妹站在一起，虽然容颜相似，但却天差地别，一个脸上写着“我爸死了”，另一个脸上则仿佛写着一行脏话——“你爸死了”。

当时林知敬没下车，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

对他而言，夏语冰像是那场雪里的某一片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

毫无踪迹，印象稀薄。

时隔三个月再见，换上春装的夏语冰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林知敬虚虚比了一下，发现夏语冰的手腕只有自己两个半手指那么粗。

苍白且纤细的手指上却又戴着一枚格格不入的巨闪钻戒。

林知敬坐在病床边，百无聊赖往后一仰，雪白的轻纱窗帘轻轻从他脸上拂过，有点痒，林知敬哼笑了一声。

“你还有心情笑？”一个小护士恰好走进来，看到事不关己的林知敬和瘦弱的夏语冰，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你女朋友——”

她的视线在夏语冰的钻戒上停留片刻，又骤然改口：“你妻子身体很差，一身毛病，不好好调养问题会越来越大，别不当一回事。”

林知敬正要说话，突然发现夏语冰也醒了，却像是根本听不到小护士的话一样，只盯着天花板，眼角又落下一行泪。

小护士更加生气：“你来主任办公室一趟，有很多注意事项——”

夏语冰不反驳，林知敬只好起身：“那走吧，别打扰她休息。”

这时候装什么温和体贴。

小护士撇撇嘴，不屑地跟在林知敬身后离开。

***

主任是个老头子，和小护士一唱一和，说夏语冰营养不良，情绪不振，严重贫血，各项数值都不达标……

林知敬一本正经地拿纸笔把注意事项一一写下来。

最后主任颇为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们还有要孩子的计划，你就更要好好照顾夏小姐。”

林知敬把纸叠好，站起来彬彬有礼地点头：“谢谢，我会转告她未婚夫的。”

主任和小护士都一呆。

小护士磕巴起来：“啊？那、那你是她……”

林知敬说：“她妹妹前夫。”

主任一脸茫然：“那……她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