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用两个拇指头稍微用力，按压老夫人的天柱穴，大约按了十次，然后向上，双手游走到窍阴穴，用两只手的食指轻轻按压，这一次的力度比按天柱穴力度要小，而且动作要更慢一些，但按的时间更持久。最后我的双手，又到了角孙穴，用更小的力度轻轻按压……

老夫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舒服！就是这个感觉！一一啊，这时候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老天赐给我们家的另一个林蓉儿，不但长得像，脾气像，连按摩手法力度都那么像……”

我妈林芙蓉年轻时候可是花名远播，说实话，我妈的长相一般般，但为什么她年轻时候那么红？就是她懂得服侍人！她不但做得一手好菜，还有一些食疗秘方。这种简单的穴位按摩，对我妈来说，那是更小菜一碟。

小时候我也看她给几个要好的姐妹按摩，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学到一点皮毛。

我记得梦都的金姨曾经问过我妈，按摩的技艺是不是在哪里学过。我妈轻描淡写的说，林家祖上是中医世家，只是到了她爸爸的那一代，为了争那几间老房子，两兄弟不和，后来甚至斗得你死我活。无心学医，才让医术失传。

那时候我心里就在想，如果我妈还是中医世家的女儿，也许她就不用堕落风尘，让世人看不起了。

我妈并不是很疼爱我，用她的话说，我来到这个世间，对她来说纯粹就是意外。

避之不及，又悔之晚矣的意外。

可我妈说，这辈子无论发生任何事，如果我走了她的老路，她会砍断我的腿。

我常常以此自我安慰：我妈还是爱我的！只是她的爱比较抽象，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我一边按摩，一边想着我妈的事，走了神。

老夫人察觉了：“一一，你有心事？”

“……我只是想起了我妈，按摩是她教我的。”

“想她就回去看她呀？父母在不远行，为了生活你不得不出来工作，但也是可以回去看看妈妈的，我听小刘儿说，你妈妈好像得了病？”

我“嗯”了一声。

老夫人回头拍拍我的手背，目光充满了慈爱：“明天我准你的假，回去看看妈妈，做点她喜欢吃的！你们年龄还小，或许不懂事，到了一定时候你就会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一种怎样的遗憾！”

“谢谢老夫人！”我真的有点意外，因为签合同的时候，刘伯告诉我，陈子扬的一个要求就是没事别请假！

想了想，我又有点犹豫：“老夫人，当初少爷吩咐过，我来陈家是不能请假的……”

老夫人嘴巴一撇，一脸的不屑一顾：“那混球！又不是方舒生的，怎么脾性那么像她？他爹叫陈义南，又不是黄世仁！”

黄世仁？

我没听懂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笑着告诉我，黄世仁是以前旧社会的一个大财主，不但剥削人，还欺男霸女，特别特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