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的暗面隐藏得太好,甚至自己都快忘了;花的确诊,抖落盖布的灰,把它们从面具的伪装之下,带回不得不正视的台面之上。我那么想躲开她,似乎躲开她就能躲开自己的暗面,躲开她就能撇开自己和抑郁症的关系: “我是没有的,我的心理状态是正常的,我能那么了解她只是因为心思细腻、对情绪的感知能力强,而不是因为别的”。我很佩服她,直面自己。想来,我从没有她的勇气。
可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看见,也一度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些暗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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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鸢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打断叙述: “打断一下, “不需要那些暗面’是什么意思?”
“那些暗面很恐怖很吓人。对那时候的我来说,一切都很好,我以为可以直接放下那些暗面,朝着光明和希望走向未来就好了。”
“放下?”
“或者换一个词,叫‘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直接不要那部分;那时我的生活的确不需要那部分。”
邵鸢感觉苏沐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她还是没有听懂: “可好的坏的都是你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因为早晚都会死,死亡面前能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我直接把暗面带进死亡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扯出来搅扰快乐呢?”
邵鸢被这解释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接不上话。
苏沐继续道:“但它还是被扯了出来,我的快乐从此告一段落。那些暗面不可能消失不见的,我又不是不知道。”苏沐笑了,与其说笑,不如说在扯嘴角的肌肉,僵硬又难看,看着就很苦。
邵鸢似乎不想理会苏沐的苦笑,追问:“那抑郁症呢?你说不想跟抑郁症扯上关系,可社会对抑郁症的接受程度不是在普遍提高吗?”
“这跟社会的接受度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接受度不够。与其说不想和抑郁症扯上关系,不如说,不想和暗面扯上关系,不想面对那个部分。花能去医院,是决定面对了,可我并没有。似乎,只要我没有到医院确诊,就可以继续维持我很好的模样,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有抑郁症吗?”
“不知道,一直没去医院。”
“你不去医院,是还在排斥那部分吗?”
“我可以自己处理,事情还在控制范围。”
“这么说,你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喽?”
“能有多大问题?解决就好了。”苏沐笑了笑。
“那你后面会去医院吗?”
“应该不会。”
“不需要去吗?”
“没必要。”
“没必要?有什么区别?”邵鸢不解。
“感冒不至于去医院,和感冒没必要去医院的区别。”
“你是说,不是什么大事?”
“还在控制范围。如果一个人消化不了,就找些出口。”
“你有哪些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