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阿嫣不在,我默不作声地又将烛台换了回来。
夜风带着白日的余温穿袖而过,极为舒适,京城的风与沙州相比,温柔缱绻。
我没带侍者跟随,因为不太识路走得有点久,等到走到奉霖宫的时候,宫内已经亮了起来。
付庭彦最近应该是忙得分不开身,听人说,奉霖宫的灯火,好多天都是彻夜长明。
我提灯走来,陈内侍站在门外,见我独自前来,惊讶了一瞬,却极快地压了下去,沉默着推开门引我进去。
一幅巨大的西部地图映入眼帘,上面密密麻麻扎满了许多的小旗,地图之下是一张案几,付庭彦垂首,伏案端详着什么,眉头微拢,极为认真。
我安静地站在对面望着他,那身影一动不动了许久,忽然扬声说了一句,「取旗。]
他许是以为,进来的是陈内侍。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我身边的桌案上放着一个托盘的小旗子,于是伸手端过,走到对方面身前递了过去。
付庭彦留注意到了我的手,怔愣着抬起头,四目相交的一瞬间,忽地轻笑起来。
[还以为你不会来。」
[陛下都下了文书,妾怎敢不来?]我将旗子放在桌上,晃了晃手上的灯台,「我还带了灯来。]
他似乎是坐了许久,叹息着活动了下身体,单手搭在椅背上,侧目望着我,「不是不想魅惑君王吗?
有时这位皇帝委实不讲道理,可整个天下他最大,有些憋屈也只能我自己吞了。
我胸中思绪万千,都化作展颜一笑。
可付庭彦的表情却有些失落。
我问:「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伸手从盘中摸出两枚旗子递给我,这两枚,扎在沙州和赤焰军上。]
我接过起身,在地图上找到那两处位置,将旗子扎下去,身后却听见付庭彦低声开口。
[下次不要迟到,今夜未曾提灯,那就来熄灯吧。]
我知道付庭彦是生气了,却不知道他怒从何来,我不想多生事端,于是点头答应。
谁知道,等这个熄灯,我等到了天亮。
付庭彦处理了一晚上的政务,而我也撑着眼皮一起熬,困死也未敢合眼,直到第一缕天光刺透地平线,落在奉霖宫的地面上。
我迎着阳光望过去,被刺得眯了下眼,「陛下,天亮了。」衣料的摩挲声传来,我回过头,付庭彦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
门外,陈内侍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卯时了,该更衣了。]
[不必了。]付庭彦朝着门外喊了一句,「先去准备早膳。」外面的陈内侍答应了一声便走远了,而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我正琢磨着如何与付庭彦告别,付庭彦却走到了我身边。
我只好盯着他的鞋尖。
见他许久未出声,我有些按耐不住,[陛下可还有吩咐?」[果然,我还是得逼你…….
低笑音从头顶传来,我不知他话中何意,不禁抬头,他却折身走到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