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阿娘说的不对。
明明听以前的嬷嬷说过的,阿娘是因为怀了我,才能嫁给我的爹爹。
而她又如法炮制,怀着我那胞弟,嫁给了现在的爹爹。
老鸨夸我真是生得水嫩,长大后定是连现在的花魁也要逊色几分,不知会赚多少银子。
我亲眼瞧着阿娘满心欢喜地接过老鸨手中的银子,一个眼色也没分给我。
银子真好,有了银子就不会再委屈自己。
我暗下决心,我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银子。
许多姐姐围着我,她们对我这个小不点也是温侬软语,巧笑盼兮。
只有一个姐姐看着我,眸里带着说不出的哀愁。
我知道,她就是那个花魁。
大家叫她颜儿。
所有姐姐里颜姐姐最漂亮,青丝含情,肤如凝脂,风韵楚楚,比父亲在外院养的那个不知要好看多少倍。
花楼里人人都说颜姐姐即将脱离苦海,令人艳羡。
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渐消瘦,达官贵人送来的名贵糕点都悄悄进了我的肚子。
我问颜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她总是笑着摇摇头。
“兮儿,有时候,别人不提,你就不要再问。有些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我似懂非懂地咬了一口糕点。
在花楼,我终于也跟胞弟一样不愁吃穿了,可惜老鸨严厉,总是要我学这学那,还叫嬷嬷管住我千万别贪嘴。
颜姐姐时常出神,她也不说在想什么,我看着她,整个人像是冬日里的雾一样。
我想着法逗她开心,跟她说我认识了新朋友,虽然是个小乞丐,但是长得比我还好看。
小乞丐是我偷偷在后院墙上叫住卖糖葫芦的时候认识的。
他当时被一群孩子围攻,破烂不堪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衣裳血迹斑斑。
“喂!你们几个!”
我见不得恃强凌弱,胡乱拽了枣树上青涩的果子就使劲扔。
那一整棵树后来几年都不怎么结果。
我见他可怜,要分给他糖葫芦,他灰头土脸艰难爬起来,瞪着我,很久,一言不发的走了。
好奇怪的人。
以前的教书先生说过,做人要懂得感恩之心。
坐在墙头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我一抬头,发现小乞丐回来了。
依旧是一言不发,从衣衫褴褛的怀里扔给我一块干干净净油纸包着的糕点。
那纸上的图案我认得,是胞弟最喜欢吃的一家糕点店。
我每次都被使唤去买,却一次也没吃过。
“是不是你偷吃了糕点?”
我没有,那明明是胞弟自己偷偷掰下来喂了狗。
可是母亲还是在胞弟的大哭大闹之下不由分说的将我关进了小黑屋。
“你别哭了。”
小乞丐瞧我吃着吃着哭起来,被头发和泥巴遮住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慌乱表情。
他仰着头看我,不知所措。
“这是我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糕点。”连系油纸的绸带都不舍得扔,我认认真真叠好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