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六岁,站在两个长辈的面前十分的瘦小一个,可面对着一肚子花肠子的贾从文,情绪十分的平静。
“从文叔说我娘小肚鸡肠,怕不是忘了有一年除夕,你赌博输掉了一家老小过年的银钱,背着所有人来找我娘借钱,还不让说出去的事了吧?”
“我娘好心见不得你家大过年的没钱买米下锅,借了你三十两,一直没有让你还。如果我娘是小肚鸡肠的话,那我得说一句公道话,你做人真上不得台面。”
这些都是原身记忆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贾从文是个读书人,读万卷书却考不上个功名,只得投靠贾得财从商。
读书人最讲究面子,被一个小辈当着族亲批头阴阳了一番,火气上头瞪圆了眼睛怒视着贾千金,“长辈说话,你一个晚辈插什么嘴?真是没教养!”
贾千金用着平静又意有所指的口吻道:“我最好的教养,就是不会在除夕,阖家欢的时候厚着脸皮找人借钱赌博,反过头来还对帮助过我的人说她小肚鸡肠。”
贾千金平日里就是个小辣椒,但不会如此牙尖嘴利,让贾从文吃瘪后半天回不出一句话。
“好样的!不亏是我女儿!”贾得财一脸自豪。
宋芸娘一路上隐忍了许久,直到一直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娇蛮女儿替自己出头后,心中的那根弦便绷不住了,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往下落。
想到锦衣玉食的女儿从今往后要跟着她们吃苦了,紧紧的握住女儿软嫩白、皙的小手,“娘的好女儿,苦了你了。”
贾千金有些不习惯,想要撤回自己的手,却在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手背的时候,烫到了心里。
不自觉的上前,将脑袋埋在宋芸娘的肩头,亲声安抚道:“别哭了,有爹娘在,我不苦。”
她从前没有父母,一个人快要饿死了的苦都吃过了,还有什么能苦的过那个时候的?
“我也在,我也在,我们一家在一起,都不苦。”
一直被冷落在边缘的贾万金见娘亲和妹妹抱一块儿了,也想凑上去。
可他走了许久,身上早已经是腥臭的汗味,贾千金接受不了,直接伸手抵住了他的靠近。
“别,你来晚了,下次吧。”
贾万金虽然脑袋不灵光,可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个哥哥是一副赤子之心。
上孝敬父母,下疼爱妹妹,虽然平日里傻乎乎的,可贾家上下都不曾嫌弃过他。
“行了,都闹完了是吧?”刘衙差卸下了腰间缠紧的包裹和佩刀,寻了个大树根直接坐下,“坐下休息一会儿。”
听到可以休息了,一连串的贾家人也没办法分开坐,直接围成了个圈坐在了一块儿。
“娘亲,我渴。”这次说渴的是贾万金。
他的双唇开始发白起皮,目光涣散,额头上甚至还起着细汗。
宋芸娘担忧的碰着儿子的脸,“夭寿了,千万不要是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