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明宫,又行数里,离了长明宫边界。
四周流云溢彩。
式微停下,微微垂着眸子,“怎,你有话说?”
朗佐招来四处流云,堆于一起,倾身躺去,“怎么是吾有话呢,明明是式微上仙想做什么。”
式微抬手,广袖一挥,七弦琴浮于身前。
此琴名曰绿风,坤土身,甲木弦,画金符,带绿光,琴音飘忽。
式微面容清丽,淡眉星目,黑发未冠。衣袍无风自动,白衣银霞,美不胜收。双手修长,拘、捻、抹、挑,弦音仙乐难得。
倏尔,琴断一弦。
“怎么?”
只见式微抬手覆于心口,一条红丝缓缓抽出,顷刻间风云变色。式微迅速将红丝按放于断弦之处,手指划过符文,随之琴身乌鸣,骤雨初歇。
朗佐已坐直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做什么?”
式微脸色略白,他看着朗佐,笑了笑,“为离火添薪加柴。”
语毕,便将绿风掷下。
绿风灵识已封,同人间之琴无异。
绿风直直坠落人间,不知何处。
“式微,你——”
“嘘——本君知晓你所言为何,但本君认为你亦做的出正确抉择。”式微抚了抚衣角,略略回头,“若北,可看够了?”
若北一身襦裙,缓缓从云后现身,他雌雄莫辨的脸上看不出心绪。
冷言冷语,“够了。”
“不如打赌?”式微拉过朗佐,将之推到俩人中央,“你若赢了,从此不用再穿女衣,若输了,便伴随朗佐前后,供他趋势。”
朗佐一听,忍不住笑来,“哟,式微你这是希望他赢啊,还是输啊?”
“好。”若北随意甩了甩衣袖,从前他与式微一赌,输,则永世以女衣示人。
朗佐不可置信,黑眸里隐有红光闪现,“嗯?你真赌?”
“应你豪赌!”式微双手捏诀,顷刻两方联立,式微转身,“如此,便各自行事。”
式微不再理会身后俩人,自径寻着那人府邸而去。
九州极北之地。
云淡风轻,草木荒芜。
银白覆地,远处黑雾缭绕。
“到了。”黑袍人复立崖上,崖下干涸河床,岩石尖锐。
他身前浮着一只淡青罗盘,罗盘闪烁着一点微弱蓝茫,飘飘忽忽似乎下一刻便会消散。罗盘蕴含浅浅生息,似有若无,但却坚韧。
黑袍褴褛,那人伸出手,轻抚罗盘,仿佛挚爱珍宝。
“北君……”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披斗笠之人,她不住开口,“北君,你……”
北君双手伤痕遍布,他记得,曾经有人最喜欢摸着他的双手,轻轻诉说心事。
那人说,他的手绝胜芙兰。
那人说,他喜欢。
北君也曾细细爱护双手,许久未有执剑,直到那年巨变。
为保周全,他不得不仗剑杀人。
他的双手,从此也布满难以复合的伤痕。
“云烟,我到了。”黑袍里传出沙哑的嗓音,北君一遍一遍抚摸罗盘,淡青色的眸子里全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