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嗯?”暮夏抬头望去。
一棵树旁,伫立着一位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束还沾着晨露的小雏菊。
村民吗?暮夏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好!”尤鲁跑过去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那个男人看了暮夏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与尤鲁一同走了过来。尤鲁道,“暮夏大人,这位村民似乎对村子的事有什么隐情。”
暮夏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说。
“我叫凯那,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他说,“我们村子原来是没有劫火天使的,这个名词是二十年前上一任村长提出的,说是在那一天午夜看见了劫火天使并得到了天使的指令。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这和这座墓有什么关系?”
“请稍等。”凯那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递给暮夏,“二十年前第一个接受‘火礼’的是一个小女孩,她与我是一同长大的,被处死那年只有十一岁,她叫芭尼拉……”
薄衣般的晨曦像少女颤抖的眸子,仿佛能穿过二十年的阻隔,将凯那的记忆拉回到无忧的儿时。那时候他和芭尼拉是邻居,女孩有一双如矢车菊花瓣般的大眼睛,总会在阳光下刺痛他的眼。她曾一脸认真地对凯那说“凯那,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那时的凯那还很没面子地闹了个大红脸。
可是还没等到年华绽放,芭尼拉就夭折了。
那一天正好是14号的午夜,芭尼拉没有回家,凯那坐在她家门前一直等,妈妈催了好几次才回屋。可是第二天,村长就在广场上宣布在神殿看见了劫火天使的光芒,要在村子里实行火礼,以获得庇护。而第一个牺牲者,就是芭尼拉。
自村长下令后,芭尼拉便被关在了神殿。凯那几次想接近她,都被村长阻止了。直到那天的火礼现场,他才再次见到了芭尼拉。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礼服,小脸惨白如纸,站在高高的刑台上,裙裾飞扬。台下的熊熊烈火映红了夜空,也映红了那张曾天真无邪的脸,比她的笑容更能灼伤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在父母的阻拦下只能大喊她的名字。
芭尼拉一脸呆滞地回过头,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似的,只能从嘴型依稀辨认出她在说:凯那,救我。
村长念完了祷告词,两个村民便毫不犹疑地将芭尼拉推向了火海。赤红的火舌像来自地狱永不满足的修蛇,无耻地吐着信子,将那抹瘦小的身影吞入腹中。
村民们齐声欢呼,朝着神殿的方向膜拜——人们总是这样,追随着自己的心,却为了那些对别人来说其实很痛很痛的事欢欣不已。
凯那悲伤得连哭都忘记,只能喊着她的名字:“芭尼拉!!——”
记忆的碎片像洪水一样压过来,扼住人的呼吸,痛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