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了一件黑色的防风服,他人高,即便穿一身黑,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更不用说,他手边还提了一个那样精美的蛋糕盒。 四面透明的蛋糕盒里。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只展翅高飞的小天鹅。 “稚稚,迟野在等你。” 向仪年也看到了迟野,下意识推了把林稚。 平日里,要是放学了看见迟野,林稚一定是第一个最先跑过去的。 可是今天。 她的脚步缓了又缓,最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仪年,我们走后门吧。” 林稚觉得,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连退场都做的如此怯懦。 校门口的人渐渐减少,迟野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那个想见的身影。 他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下薄唇。 或许今晚,小公主在教室被什么事耽搁住了? 他想着,长腿一迈,又往一班的教室走了过去。 一班教室不远。 他走得快,几乎三分钟就到了一班门口。 整栋教学楼基本上都黑了。 最努力学习的一班教室此时也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连前后门都锁上了。 林稚不在。 迟野站在一班的楼道里,盯着漆黑空荡的教室看了好几秒。 片刻后,他垂过眼,那双深邃有神,从今晚一直燃着热意的眼瞳忽然灰暗了不少。 距离他的生日结束。 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 …… 林稚回到家后。 她坐在自己床上,手脚全都冰凉一片,像是被冷到不知道了知觉。 外婆见她今晚回来都没怎么出声,有点担心她,就提着暖水袋上了楼。 “粥粥,我是外婆。” 听到敲门声,林稚才反应过来。 她麻木的起身,给外婆拉开了门。 “外婆。” 她礼貌的喊着人,微微让开身子,让外婆进了房间。 外婆第一个动作就是先去拉她的手,发现凉的厉害,顿时念叨了起来:“我的粥粥呀,你怎么手冰成这样?快让暖水袋暖暖手。” “是外婆不好,也没装个空调什么的,让我家粥粥冻到了。” 外婆自责的话语响在耳边。 林稚的情绪徒然就有点控制不住,她将热水袋丢在床上,低着脑袋,用力抱住了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外婆。 语气呜咽的说:“不是外婆不好,怪天太冷了,粥粥最怕冷了……” 说着,就开始掉起了眼泪。 外婆赶紧安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跟着骂道:“就是,这天气冻到我家粥粥了,还让我家粥粥冷哭了,一点儿也不好。” 林稚听到外婆迁就着自己,一并怪着这天。 她没忍住,又轻声笑了笑。 而后擦干净眼泪,挺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外婆,我现在不冷了,回家就好多了。” 见她不哭了。 外婆这才松下一口气,老人家又将热水袋塞到了林稚手里,嘴里道:“好好好,还冷的话今晚就和外婆一块儿睡,外婆呀,给我家粥粥暖被窝。” 林稚乖巧的点头:“知道啦,外婆。” 等外婆下了楼后。 林稚一个人又坐回了床上,她想拿出作业来写一写。 可看着上面的问题,脑子就好像塞了好几团乱七八糟的浆糊,一个字都写不出。 最后,她干脆放弃了。 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上面显示,十一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迟野的生日就过了。 “叮——” 手机忽然震了下。 林稚掌心跟着一颤,低眼看了过去,是迟野发来的:【楼下。】 楼下? 林稚微愣,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跑到了窗户处,她拉开紧闭的窗帘,不敢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探过去。 只是试探性的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悄悄的往窗外看了过去—— 外婆家的一楼门口挂了一盏黄色的灯泡。 十一点的千梨镇基本已经寂静了下来,只有楼下那一盏黄色的灯还亮着。 迟野就站在灯光中,暖黄的光晕萦绕在他身边,他低着头,林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她就是隐隐感觉到。 迟野在难过。 意识到这一点,林稚的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小的雪花,落在人身上,一眨眼的时间就融了。 迟野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小块儿,颜色被水光浸润的有些重。 林稚看的悄悄皱紧了眉头。 她收回目光,往屏幕上敲字:【我睡了,你先回去吧。】 消息发过去,迟野的信息回的很快,只有短短两个字:【骗我。】 啊? 林稚一愣,下一秒,迟野的消息继续发来:【灯还亮着。】 林稚:“……” 抿抿唇,这会儿关不关灯都不太对劲。 咬紧唇,她又继续回道:【我准备睡了,外面好冷,不想下去了。】 这一次,迟野的消息好久没有回。 林稚以为他这是放弃了,却听到玻璃门窗上传来清脆一声响,有人拿小石头在碰窗户。 她心一紧。 这事,只有迟野干得出。 手机又紧跟着一声震动。 迟野的消息继续发来:【不要别的,只想要你一句生日快乐。】 林稚盯着这一行字,那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涌上了心头。 笨蛋。 迟野是这个世界上最招人讨厌的笨蛋了。 哪有人会为了一句生日快乐,固执的在这样冷的天,等这么久。 “嗡”的一声,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是迟野的信息了,而是谢景柏的消息。 【林稚同学,今天平安夜,在班上没来得及给你送上苹果,现在在你家门口,你能下来拿一下吗?】 消息收到没多久,谢景柏的消息再度跳进来一条:【你放心,我就是来送个苹果的。】 林稚垂着眼,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划拉了两下。 片刻后,她低声一叹,往上敲了一个字:【好。】 她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