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号,这夜本就冷的可怕,加之傅遥又在不停的失血,身上就觉得格外冷。
在极度疲累和疼痛的双重折磨下,傅遥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胸中血气翻滚,她恨不能失去痛感,失去知觉,但手腕处传来的巨痛,却无比清晰,就连思绪仿佛都比往常要清醒许多。
她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与今夜一样,都是寒风凛冽,冷的彻骨。
不一样的是,那夜下了大雪,茫茫一片雪白,美则美矣,但对于想要越逃的罪奴而言,那简直就是老天爷故意玩笑,与你摆下的迷魂阵。
傅遥觉得,当年九岁的她与眼下十四岁的她,也是一样却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她心中为父雪冤的信念如故,不一样的是,她为人处事,已变的更加镇定圆滑,唐突冒失的性子,早就不复存在。
若是时光能倒转,傅遥觉得,她或许会阻止唐意想要越逃的打算。
这不是因为她少了当年轻狂的勇气,而是当年越逃成功的唐意,并没有如她想像的一样,过上宁静安逸的日子。
他成了见不得光的刺客,刀尖上舔血,过着比从前危险百倍的生活。
这样的越逃成果,无疑违背了当年那个少年的本心。
傅遥还清楚的记得,那夜发生的一切。
记得她与唐意两个孩子,如何相互扶持,在雪夜中跋涉前行。
更记得当追兵追上来的时候,她是如何以自己弱小的身躯做抵挡,为唐意争取逃走的时间。
许是因为当夜在雪地里跪久了,落下的病根,直到如今,每当冬天来临,傅遥的膝盖常会隐隐作痛。
就像此刻,这痛越发明显。
傅遥一个趔趄,重重的扑倒在地,雪花伴着泥土溅了一嘴,再有就是浓重的血腥气。
狼狈,已经不能再狼狈了。
傅遥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谁知尝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也消耗殆尽。
死究竟是什么滋味,傅遥好奇,却不急于去体尝。
意识开始渐渐恍惚,身上的痛感仿佛也有所减轻,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在视线彻底模糊之前,傅遥依稀望见远处飘来一朵灯火。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
……
傅遥也不知自己是被呛醒的还是冻醒的。
当她再睁开眼时,她正脸着地,卧倒在冰凉的泥地上。
四周被火把照的通亮,恍若白昼,傅遥依稀可辨身旁围站了几个人,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手上提了个水桶。
冰凉的水顺着傅遥的头发和脸颊淌落,冻的她止不住发抖。
傅遥庆幸她还没死,但眼下的状况,却叫她觉得生不如死。
“殿下,这叛贼醒了。”提桶的男子说。
殿下?叛贼?
太子是否在场傅遥不确定,但她当真不是什么叛贼。
傅遥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双臂被粗麻绳紧紧的捆绑在身后,纵使身上有力气支撑她坐起来,她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