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分钟，柳文芊逐渐冷静下来，对方韫如说的第一句话是：“死丫头，你害惨我了！”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韫如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的存在原来并不被任何人期待，所有的期望幻灭，压得她瘦弱的肩膀耷拉了下来，随着强忍的呜咽，轻轻抖动。

柳文芊看着心烦，叫来佣人：“先把她带下去收拾一下，别让她到老爷子跟前晃悠。”

这一晚，方韫如睡在佣人房里，听见宅子里的争吵响彻了大半夜。

她听不清争吵的内容，但听得出母亲的声音。

她痛苦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死死捂住耳朵，为了不哭出声来，生生将嘴唇咬破。

不要她，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翌日。

看似平和的早上，顾宅偌大的饭厅里却波涛涌动。

顾家父子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顾云海的脸色十分难看：“看来平日里我还是太纵容你了。”

“呵。”顾衿年不禁发出一声轻嗤，深沉的眸子里，尽是晦暗。

不管不问，也算纵容么？

他的反应勾起了顾云海更大的不快，宽厚的手掌在桌面拍出一声巨响：“你笑什么？！”

顾衿年无谓的耸耸肩：“觉得好笑就笑了。”

可不就是好笑么？

平时不管他闯了多大的祸，顾云海连骂他都懒得。

如今就因为他把那个女人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事儿瘫在了明面上，顾云海竟然大清早就找他的不痛快。

顾云海暴怒而起：“臭小子，顾家还轮不着你说了算！你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跟你妈一个德行！”

顾衿年轻叩在桌沿的手指募的收紧。

突然，即将燃起的硝烟，被庭院里响起的吵闹声截断。

柳文芊拉着睡眼惺忪的方韫如大声哭嚎着往门口奔去：“你走吧，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顾不上你了，谁没有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我命不比你好，要怪就怪你那该死的爹！是他毁了我，也毁了你……”

方韫如是被柳文芊从被窝里生生拎出来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

寒冷和耳边的嚎哭将她迅速拉回现实，昨天她才刚见到母亲，甚至还没来得及叙叙旧，就要被赶走……

她懂事的没有反抗，昨夜的争吵声还萦绕在耳边，她知道，妈妈也很为难，或许并非完全不爱她，对吧……？

这动静，成功吸引到了顾宅上下所有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在饭厅的顾家父子。

顾云海狠狠睨了顾衿年一眼，压抑着怒火起身出去。

顾衿年没有跟上去，只是挪步到窗边一脸戏谑的瞧着庭院里‘唱戏’的女人。

柳文芊生得美艳，属于那种浓颜美人，即便无妆容也能瞧出几分妖艳。

许是昨夜的争吵让她无眠，也或许是刻意的，她没有化妆，显得十分憔悴。

身上除了勾勒身段的睡裙之外，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嘴唇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干燥泛白，多了几分病态的美，真真是我见犹怜。